张江之尚：可持续城市更新的样本打造产城融合的科创高地和人文街区

  原标题：张江之尚：可持续城市更新的样本，打造产城融合的科创高地和人文街区

  INTERVIEWEE：孙继伟 张江之尚项目总顾问、上海市规划协会首席专家、同济大学建筑与城规学院顾问教授

  “张江之尚，既保留了水泥厂旧址的历史记忆，又融合了现代化生活文化的配套设施。未来，这里将是有活力、有特色、有趣味、着迷的可持续魅力城区，为生物医药、人工智能、数字科技等科创领域的年轻人，提供满足生活和精神需求的泛文化空间。”

  ——张江之尚项目总顾问、上海市规划协会首席专家、同济大学建筑与城规学院顾问教授孙继伟

  “张江之尚”由上海地产集团携手张江集团共同打造，是上海市浦东新区“金色中环发展带”重点项目，张江科学城副中心珍贵的工业遗存。项目总建筑面积44万平方米，其中地上面积30万平方米；总计28栋建筑，含19栋花园独栋研发建筑、4栋研发办公建筑，以及5栋文化商业建筑，预计于2027年竣工。

  “张江之尚”项目地处张江副中心核心位置，毗邻川杨河，与张江副中心地标“科学之门”双子塔、“张江人工智能岛”、“张江科学会堂”等建筑遥相呼应。

  葉春曦：日前，张江之尚项目在张江生命科学国际创新峰会期间正式对外发布，张江水泥厂的更新令人眼前一亮。您作为张江之尚项目总顾问，可否谈一谈该项目的亮点？项目的目标和愿景分别是什么？

  孙继伟：“张江之尚”是一个比较有趣的复合产业园区项目。张江水泥厂典型历史工业建筑得到保留，经过有机更新焕新原有建筑、融合现代功能、注入城市活力。一般而言，工业遗存被改造为商业设施是当前普遍的做法。而“张江之尚”则采取了有别于传统的创新策略，改造基于从“园”向“城”的目标，旨在打造具有开放性、包容性、丰富性、趣味性的产城融合标杆园区。同时，项目以委托和国际竞赛两种方式，邀请12位国内外著名设计师共同参与建筑集群设计，这也是国内外产业园区项目中不常见的做法。

  其中包括安藤忠雄、姜平、马岩松、柳亦春、刘宇扬、庄慎、王硕、张斌、刘珩、雅克·费尔叶、祝晓峰、德怀特·劳等国内外知名先锋建筑与景观设计大师。

  无论是国际大师安藤忠雄，还是新锐大师马岩松，以及其他著名设计师们，均为这一个项目提供了令人满意的方案设计。例如，A地块高层建筑组团，通过竞赛选择EID姜平工作室，完成了融合实验室功能的研发楼设计，极大地满足了科创人的多元办公需求。

  由一栋100米高研发楼和两栋70米高带实验室的研发楼组成©EID姜平工作室

  “张江之尚”基于留改拆，既保留了特色的历史建筑，又体现了新颖的创造力。在景观方面也邀请了著名设计师；在公共艺术方面亦邀请艺术家们进行小品的设计；同时还着手举办一系列特色活动。从策划规划，到设计，到项目招商运营等全过程的节点，均力争以最高的完成度实现项目落地。

  最终，这里将是一个充满了许多活力、充满趣味，具有吸引力的产业社区，不仅仅可以聚集一批有创新力的生物医药、人工智能、数字科技的人才，还能够吸引年轻的科创人来此工作和生活，满足他们对社区生活的需求和对精神文化的追求。

  葉春曦：“张江之尚”项目由安藤忠雄、马岩松等一批建筑大师、同济设计院等十余家知名单位共同参与。我们抢先目睹了大师们各具特色的12幅设计手稿。可否谈一谈挑选这些设计单位的原因是什么？

  孙继伟：我们在筛选设计师的时候，会考量两个方面。一种原因是设计师是不是适合张江之尚项目，是否曾经从事过类似的产业社区项目；另一方面是设计师对张江之尚项目是否感兴趣，且愿意投入极大的热情和精力完成这个项目。

  此外，设计师有没有设计档期也是决定因素。例如，“水泥筒仓”最初设想的是安藤忠雄和西泽立卫两位日本设计师的组合，虽然西泽立卫对项目表示有兴趣，但因疫情影响事务所不承接新项目。因此安藤忠雄完成了两个“水泥筒仓”的设计。安藤将烟囱和中心广场以及主入口的步行空间相融合，并延伸至马岩松设计的“万米仓”，从景观建筑规划设计的角度，统一整个项目空间，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目前，12位大师们的作品正在陆续对外发布中。马岩松对外发布的“万米仓”设计令人耳目一新，对于新旧建筑的思考和处理都十分自然和松弛。该设计日前在深圳“流动的大地”建筑展览上展出，受到业内建筑评论家和艺术家较高的评价，同时马岩松自己对这个方案也比较满意。

  葉春曦：张江之尚项目保留了“万米仓”、“水泥筒仓”、“窑尾塔”等很多历史遗留工业建筑。当我们面对一个工业遗存更新项目的时候，在保留原有建筑和新建建筑方面，该如何考量它们之间的比例？是否有具体的思路引领？

  孙继伟：如果项目是文化创意园区，可以多保留一些历史建筑，甚至大部分保留历史建筑。如果项目是适合现代产业且面向未来的产业园区，这就需要在开发量上维持特殊的比例的新建筑。当然，我们仍就会希望尽可能多保留一些历史建筑，同时也会考虑未来的使用需求。例如，由于建造的年代久远，建筑经过四五十年的使用后，结构的安全性和稳定能力等均受一定的影响，这就需要将各方因素纳入共同考虑决策。

  张江之尚项目前身是张江水泥厂，在城市有机更新中，我们从保留城市历史和文脉的角度来思考，如何将新建筑融合进这个产业社区，同时还能让人们看见历史记忆。于是，水泥厂的构筑物和厂房，因造型具有鲜明特色而被保留，为未来建筑规划设计提供颇具想象的发挥空间；与水泥厂整个生产工艺流程重要节点相关的建筑均被保留，比如万米仓、水泥筒仓、窑尾塔、烟囱等；今后的景观设计和小品设计，也会尽可能呈现一些原有水泥厂的历史沧桑感，进而留存历史印记。我们将继续努力打造沿河景观构筑物，甚至采用公共艺术方式，让新旧建筑融为一体。

  张江水泥厂位于张江路1406弄，毗邻川杨河，前身为川沙冶炼厂，始建于1971年

  葉春曦：科创人士是张江之尚项目服务的重点人群，而该行业的发展离不开创新。在项目的前期策划规划中，如何考量这部分人群的需求？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在传承历史背景和文化的同时，如何为他们营造创新活力的氛围？未来，在张江之尚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将是怎样的？

  孙继伟：我们重点研究科创人的多元需求。他们年轻化，拥有高学历和国际视野，在高强度工作之余，对于充满了许多活力的社区配套、丰富有趣的生活方式、艺术文化的沉浸式体验等方面都有着比较高的要求。“张江之尚”致力为未来高水平科研工作者，提供有生活情趣、有文化修养的泛文化空间，满足他们在工作、生活和精神层面的需求，营造别具一格的工作方式和生活场景。

  葉春曦：张江科学城在整体更新改造过程中，是朝着一座城的方向发展，即产业园区将转变为创新城区。可否谈一谈您对张江科学城的理解？

  孙继伟：张江科学城原先只有十几平方公里，现在却是一座面积两百多平方公里的城。作为科学城，它具有复杂性和多样性，不仅满足产业功能，还满足生活、文化和社会事业等配套功能，并朝着符合未来科学城的需求方向发展。

  1992年开园面积仅17平方公里，后来从原有规划面积95平方公里发展至十四五规划面积220平方公里，目前汇聚企业2.4万余家，跨国公司地区总部65家，高新技术企业1800余家，未来将形成“一心两核、多圈多廊”的空间布局。

  科学城的城市空间需要很大的改变。例如，张江园区在上下班高峰期迎来涌动的人潮，而其它时间则活力人气不足。这就要提升街道的活力，使其成为可行走、可活动的社区空间。新一轮张江科学城规划对整体尺度以及未来每个园区的改造都提出了新要求，希望成为真正有活力的城区，而不是割裂了空间的封闭园区。张江科学城还要解决潮汐现象，让更多人不仅在这里工作，还能够在这里生活。未来的张江科学城将是一个融合科学研发和产业动能、具有完整城市功能的城区。

  葉春曦：国内外涌现了许多优秀的艺术展，例如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它们为主办城市注入了活力，给城市发展带来了显而易见的推动作用。在艺术和文化联动城市发展方面，您的看法是什么？可否为我们举例阐述。

  孙继伟：艺术和文化不仅仅可以提升空间品质，还可提升人们的生活水平，同时为整个社区或地区持续注入活力。在我看来，城市里的艺术和文化已经是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满足了人们的精神需求和对未来生活的需求。而一个科技和文化艺术相融合的产业社区，则将赋予园区一种未来感的特征，这更契合未来科技工作人员的生活需求和精神需求。

  我秉持这么一种观点，即地区的可持续动力关键是其魅力和吸引力。如果地区没有魅力或吸引力，那么，可持续发展动力也会随之消失。艺术和文化就是这样一种催化剂，它能够激发城市的化学反应，赋予城市动能，为其营造魅力或吸引力，带来一种丰富的趣味性。

  葉春曦：作为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顾问教授，您亦深耕学术研究。可否为我们介绍一下国内外优秀的城市更新案例？它们有哪些值得借鉴的地方，能够融合进未来的项目？

  孙继伟：在生物医药方面，瑞士诺华巴塞尔园区大概是全世界产业园区里最值得借鉴的案例。无论是建筑规划设计，还是景观设计，亦或艺术小品和装置，均堪称典范。在工厂改造方面，英国著名设计师托马斯·赫斯维克（Thomas Heatherwick）将南非开普敦百年谷仓改造为博物馆和精品酒店，以及英国伦敦附近的酒厂改造项目值得一提。

  相比在郊区空地上凭空造房子，工业遗址改造为新用途的项目显得更为有趣。对于建筑师而言，虽然这样的项目颇具挑战，却是蛮有意思的，即在制约、压力等各种条件的限制下，反而能够做出恰到好处的设计。例如，大卫·奇普菲尔德（David Chipperfield）的柏林新美术馆和上海外滩源，皆是此类城市更新的经典案例。

  孙继伟：首先，在前期策划过程中，如何赋予城市新动力，通过城市更新的内容或产业研究，使得城市焕然一新，让其具有面向未来产业的动能，这对于城市更新项目十分重要。其次，如何提升社区空间的品质，并推动整座城市良性发展，是城市更新需要重点考虑的地方。再次，在这些之后，是技术层面的工作，包括规划、设计、建造、管理和运营等考量。

  孙继伟：当前的城市更新有别于过往大拆大建的街区改造，呈现一种渐进式的变化，而非疾风骤雨或外科手术似的突变。在更宽松的政策以及更富激励和动力的机制下，会实现更广泛的社会参与。无论是过去的旧改，还是现在的城市更新，均是以政府为主导的城市建设。现在的城市更新更多是从城市的整体意义上进行的空间治理，以多方参与、多方共谋的方式，提升城市品质并使其更符合未来的发展。我从始至终坚持针对小尺度的城市更新，在政策上应该更加大胆，在管理上应该更加柔和，这样的城市更新才会慢慢的好。

  葉春曦：您为海南省、上海市的政府部门、央企、国企提供战略智库。可否谈一谈海南环岛旅游公路重点驿站项目的经历？

  孙继伟：对于海南岛而言，这是一个重要的文旅项目。海南省委省政府希望在已有的环岛高速和环岛高铁的基础上，能够建设环岛公路，作为具有生活气息的慢行景观，并在这条公路上点缀几十个驿站，如同珍珠项链一般沿着海岸线星星点点布置。目前，这条总长1000公里左右的景观公路已全部贯通。通过大师工作营和国际竞赛吸引了一批著名建筑师参与环岛驿站设计，当前18个驿站设计已完成并处于建设中。

  我们大家都希望每个驿站都有自身的亮点，包括特色景观、活动或内容。在设计过程中，我们也意识到每座驿站都有相同的元素，比如咖啡馆或茶室。设计师们发挥各自的创造力，赋予驿站不同的趣味性。这些驿站景色各异，有的可以看日落，有的可以看日出，有的可以看星星，可以听涛声……我们希望可以坚持并继续这样的建造，让“珍珠”越串越多。

  葉春曦：在您看来，上海市以及海南省未来城市更新的趋势分别是什么？需要城市管理者以及建设城市的相关专业技术人员具备什么样的素质，才能更好地助力城市的发展？

  孙继伟：上海的城市更新更加关注城市的复合功能、城市的空间品质以及历史文脉的保留。此外，还关注小尺度、低影响、渐进式的发展，以及城市的安全和可持续发展，包括环保等绿色低碳方面。海南的城市更新在于完善此前未能提升的城市功能和空间品质。如何体现海南地域特色和地域文化，同样是需要重视的地方。

  总体而言，海南未来更多的是在一片农田或原有沼泽地上，按照现代规划理念建设一座新城。而这种速生的城市，其发展会显得更为曲折，需要慢慢培育和积累多样性、复杂性和趣味性。上海的城市建设在中国城市里是比较领先的，未来将进一步满足人的多样性需求，进而提升城市空间品质，并加大力度保护历史文脉。当前城市有机更新速度过快、规模偏大，把握合理的节奏、合适的尺度，这样才可以更好地提升城市空间品质。在城市复合功能方面，需要融合更加人性化的思考来满足大家的需求。好的城市更新是以政府为主导的多方参与和多方共谋，进而强化落实城市治理，令其具有多样性、丰富性、趣味性。